另一个历史的他和他

　　诸葛亮每天都醒得很早，每天。
　　于是他侧头看身边还未醒的人，稍稍露出一点的肩头上，还留着浅浅的红印。长发凌乱，和自己的纠缠在一起，诸葛亮看到了，笑了起来。轻轻拨开他脸上的发，指尖抚过眉梢，鼻尖，唇角，睡梦中的人似乎有一点察觉，微微皱了眉，翻个身，继续做梦。
　　无奈，诸葛亮伸手将周瑜拢入怀中，胸口传来他的体温。诸葛亮知道，就算是在盛夏，周瑜的手依旧微凉，所以他总是担心，周瑜怎么能度过寒冬。
　　仅是一个小小的颤动。
　　“醒了么，公瑾？”
　　“嗯。”
　　“现在起来，还是再躺一会？”
　　周瑜没有回答，坐了起来，薄被一路滑下，落到腰际，诸葛依旧躺着，看着他裸露白皙的背脊。
　　看了一会，轻轻拉了拉周瑜的头发：“怎么不说话？”
　　“不想说。”
　　“生气了？”诸葛也坐了起来，扶着周瑜的双肩。
　　“有什么好气的。”周瑜说着，不着边际地甩开诸葛的手，去够自己的衣服。
　　“公瑾，公瑾~”像撒娇一样地拦住周瑜，贴上去，诸葛亮将自己的脸凑到周瑜面前，“公瑾，你看着我。”
　　周瑜照做，看着他。
　　“怎么了？你脸上既没有长疮，也没有少掉什么。”
　　可是诸葛亮还是不依不饶。
　　“我很想你，公瑾，我真的很想你。每天每天，可是你一点都不想我！”
　　周瑜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，或许还不能称为男人，只是一个少年。
　　周瑜笑了。
　　“我也很想你。”他轻轻地在诸葛亮额头上落下一个吻。
　　于是诸葛亮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，那以后的多年这样的笑容也只有周瑜一个人才得见。
　　彼时，周瑜已渐露头角，而诸葛亮尚默默无闻。
　　正是年少轻狂时，那时候的日子，是飞扬在空中。

　　“孔明……”周瑜看着诸葛亮，欲言又止，“早点睡吧……”
　　然后他转身离开。
　　“等等，公瑾！”诸葛一把抓住他的手。
　　痛，让周瑜咬紧了牙。
　　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周瑜看着诸葛，发现那双眼睛里，有自己不曾见过的愤怒和哀伤。
　　诸葛亮松开手，他看着周瑜的手腕，那上面有自己刚才留下的印迹，深深的，像是一辈子都不会消失。可是他也知道，只要睡过一晚，那里就什么都没有。
　　会不会就像他们一样？
　　诸葛亮曾经以为，他和周瑜就会这样一辈子走下去，却没有想到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，过去的感情像是水上的波纹，迅速地消失，且不留痕迹。
　　“我要走了……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了……”任何人都不会漏掉诸葛声音里的颤抖，“你没有一句话要对我说吗？”
　　周瑜看着诸葛，他发现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，已经不是那个名动天下的军师，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，挣扎着，想要抓住自己并不长久的爱情。
　　周瑜有点伤心。
　　他靠过去，将额头抵在诸葛的肩头。淡淡的麝香味道，是周瑜熟悉的，诸葛亮身上的味道，没来由的，心口痛。
　　就算开口，你会留下吗？
　　就算开口，你会带我走吗？
　　所以，什么也不说，说了只是徒留伤心。
　　沉默许久之后，他说：“道不同，不相为谋……”
　　道不同，不相为谋……
　　这样浅显的道理，诸葛是明白的。
　　却还是忍不住要问出个究竟。
　　只是觉得这样，会有所不同，然而究竟不同在哪里，他不知道。
　　或许只是单纯地希望这，自己能在某个人的心上，而这个人，正巧也在自己心里。
　　只是周瑜给出的答案，太过真实。
　　真实的让诸葛亮不能有任何的幻想。
　　于是就只能紧紧相拥。
　　期望在这最后一天，最后的片刻温存中，留下互相的体温，好纪念一生。

　　多年以后，诸葛亮还是常常想起，年少时候和周瑜在一起的日子。
　　那样的日子，终是一去不复返了，诸葛亮已不再年轻，而周瑜却是早早地离开了。
　　公瑾，奈何桥旁，你是否会等我？你是否还会认得我？

　　终究，在这乱世，洪流中的人拉不到彼此的手。
　　再回头，恐已反目成仇；
　　再回头，我已看不到你回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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